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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2月8日壹週刊報導,撰文:唐千雅  攝影:游銘元  莊立人 

我聽到昊恩、家家首張創作專輯時,其實有點訝異,本以為會是原住民風的歌曲,但他們開場第一首歌竟然是充滿藍調位的日文歌<流星>,好像正開宗明義說了:他們的歌,並不太一樣。

新世代鄉愁淡了

   「我們選歌,故意選沒有那麼大原住民包袱的,一開始就不希望被強調是原住民,即便是有,也要強調,我們是活在這個時代,沒那麼多鄉愁。建年就被我笑過,你不要在自己家門口流浪,哈哈。」

愛開玩笑的昊恩(吳昊恩)說著便虧起他國中時的偶像,他長得很高很壯,所以吉他在他手上顯得很小。

    我覺得賺到了。去河岸留言拍昊恩、家家(紀家盈)的演出時,陳建年一家四口同時在場,後來,家家的大姐紀曉雯、二姐紀曉君與媽媽也來了;所以到最後,紀曉君、陳建年都被拗上台和昊恩、家家一起演出,他們唱著陳建年的作品(卑南族語,意即你好嗎?),合音穿透冷冷的天氣,充滿了東海岸天生的活力,這簡直太夢幻了。

    散場時,陳建年邊抽菸邊露出招牌的思索神情說,「上台是給他們鼓勵啊,很不容易,昊恩在做這張專輯時,也是經過很多掙扎的。」

    昊恩與家家都來自台東南王村,那也是陳建年、紀曉君所生長的卑南族村落。家家小紀曉君五歲,仔細一看,他們兩人下巴的弧度還真是一模一樣;而昊恩是紀家表舅,我好奇問道,「怎麼你們整個南王村都是親戚?記得陳建年也是紀曉君的表舅不是嗎?

背後靈成了主角

   「建年是他阿公那邊的表親,我是外婆那邊的表親,」昊恩慢慢道來。在南王村人組成的Am樂團中,昊恩是吉他手,而家家則是女生合音,可是當時他們都不是主角;昊恩指著家家笑道,「她最會的哦,就是唱歌無聊在旁邊打哈欠啦!」

    「在別人背後可以玩啊,在台上,有時候當背後靈會無聊,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出唱片啊,不習慣啦,」跟唱歌時不一樣,家家說話聲音小小的,「因為都覺得台灣的歌手就是要,瘦瘦的、白白的,臉蛋很漂亮那種所以,我比較害怕上鏡頭什麼的,」說完,她又意識到鏡頭,濃眉大眼的她畏縮地低下頭去。

    家家比紀曉君胖,又才剛剛變成舞台上的主角,跟姐姐在台上時,她很放得開,但她屬於一個人的自信,則還在心裡面發芽培養,認識他們好幾年的知名樂評人翁嘉銘,此刻出聲鼓勵她,「你要想想黑人女歌手都嘛很魁梧,又很迷人。」

    昊恩也忍不住說,「我都跟人家講,我也是巴掌臉,很多個巴掌,我這樣還好啊,長得胖胖又帥,才華還不錯」唷,這個南王村的吉他王子還挺臭屁的。


憶亡父
爽朗吟唱

    「昊恩超會亂編歌,像建年的<海洋>就被他唱成海裡淹死人的感覺,就像海洋颱風版,好像有人要出殯。」昊恩老愛拿音樂亂編,讓家家常感覺又好氣又好笑。

    但也就是因為昊恩有這樣爽朗的個性,讓他所負責製作的專輯聽起來非常舒服。所以在冬天因忙碌遲歸的夜裡,我常常聽這張唱片,家家渾厚爵士味的輕鬆女聲,加上昊恩草根藍調的吉他極為合拍,彷彿可以把壓力慢慢流掉,我尤其喜歡昊恩懷念已逝父親所做的歌<記得說再見>,歌裡帶來了健康面對未來的氣息。

    昊恩的父親是牧師,在村裡教會帶詩班,所以他很早就接觸教會音樂,他開玩笑,「我都說我家是賣十字架的!

    他從小出入紀家,雖然很少對家家留下印象,但他與紀家三姐妹的緣分一直很深,「我唸書時是大姐比賽專用吉他手,後來出社會,曉君剛好發片了,我變成他的吉他手,現在又是家家的吉他手。」家家吐吐舌頭,「我很小就會彈吉他,可是一直都沒進步。」


正青春
力度可期

    比起昊恩,家家的作品比較直覺,女生的情情愛愛與思念,在她唱來,很簡單也很有味道:她的家學淵源,從姐姐、阿姨、媽媽到外婆,全部都很會唱歌,「她們都叫我紀小妞,我十六歲時,抱著吉他亂唱,用卡帶錄起來給曉君聽,她就鼓勵我,很好啊,妳會寫,趕快給大家聽。」

    「那時有朋友說,妳再瘦一點就會很漂亮,可以去當明星。」家家眨動著她很長很長的睫毛。剛過二十四歲生日,身為老么的她還保持了很多小女生的模樣,不停翻折北海道友人送的手帕,「我很想唱小野麗莎那樣的歌,很輕鬆,可是唱那樣子的歌就是模仿,而不是我了。」

    我到覺得她的聲音比小野麗莎有力度,而且可能性大多了,那是一陣會隨著年歲增加刻痕,並隨之滲出更多故事的聲音,但她才處在人生的開始階段,一切都還值得期待。反倒是才大他六歲的昊恩,因為人生多波折,因此要把歌曲變得輕鬆簡單。


坎坷路
笑看傷痕

    我本來以為這傢伙只是因為貪玩,換了很多學校念,算什麼坎坷,但眼角卻隱約看見他的右腳青青黑黑的疤痕糾纏一大片,她笑嘻嘻地把褲子撩起來,「我小時候為了買乖乖,過馬路時被糖廠的拼裝卡車拖行,之後復健了十年。但我到現在都還很愛吃乖乖,所以我媽每次都說,吼,可以了吧?

    父親抱著渾身是血、關節翻出的他送到醫院,又因為醫生要接骨,父親拿著鋼杯與冰塊回車禍現場找他的碎骨頭「我腳上都是疤痕,國小第一天上課,隔壁同學說,『老師,我不要跟他坐,他的腳上有蜈蚣』」我很難過,那天回家後,

我開始寫歌。

   「我都跟人家說,大家有沒有看到我的酒窩,」昊恩指指他腿上傷疤陷下的凹痕說,「誰規定酒窩一定要長在臉上?

    「我媽很有智慧很溫柔,對我影響很大。他常鼓勵我,如果我已經遇過這樣的事,很多事都可以放輕鬆一些了。」他自己也是一個貪玩又溫柔的小孩:父親在三年前過世,他回家當了半年的管家婆,也不管家人要不要吃,該煮飯時就煮飯,垃圾車來就去倒,在那裡的氛圍裡,他和姐姐、阿公、媽媽一起療癒傷痛。


音樂會
全家搖擺

    「還好這些年,吉他都陪在身邊。」昊恩感性起來。他的吉他彈的好似也是一個充滿表情的歌手,連羅大佑都稱好。

    這張專輯是昊恩第一次當製作人,他說去年的西班牙Womex世界音樂節影響他很大,「他們對音樂旺盛的活力,去創造新的融合,沒有一定要怎麼樣,這就很對我們的tone,為什麼卑南族一定要唱卑南族的歌,原住民一定要ho hi yan na lu wan?

  他們生長在平地的卑南部落,那本來就是融合許多文化、截長補短的民族,家家父母是做衣服的,她在跟著往返台東、高雄批布的過程中,聽了好多的西洋老歌,而吉他王子昊恩則深受Steve VaiEric Clapton影響。因為他們的個性,也因為這代年輕人生長的背景比較輕鬆了,昊恩回應,「跟建年喝茶聊天時,他說我們的專輯怎麼聽不出什麼風格啊、找不出屬性,我回答他,很好聽就好啦,只希望大家聽得舒服。」一旁的家家猛點頭。

    今夜錯過五十歲生日的媽媽,是第一次來看家家表演,喝了一些小酒後,家家的姐姐們都搖擺起來了;我想起他們成長的方式,總是在家裡有人來聚會時,就開始唱歌,每個家都是一個小型的演唱會。聽著昊恩、家家這樣自然、不掺味精的歌,好像割破了時空的限制,帶你一起回到了台東南王村,在星空下,共享那和諧又快樂的時刻。

-------轉載自壹周刊第298期----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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